我是如何沦为渔夫终极得力仆从的（1984版）- 第一章

“哈哈哈！你竟然活着回来了，真没劲！”

 

我忍受着顶头上司，渔夫【无一】的刺耳笑声，默默接过任务报酬：不出意料，又是海草和一幅鱼神画像。画像上只有一张巨大的面孔，宽度超过10格。那是条腌了不知多少年的咸鱼，嘴中无牙，眼眶深深凹陷，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鱼神在看着你”，画框上镶嵌着这样的标语。

[图片]

（↑鱼神画像）

 

交完任务，天色已近全黑。我掏出贝壳电话并启动传送功能。等待指示灯全部亮起照例要花费近一分钟，我无事可做，端详着屏幕中自己的脸。自从渔夫任务开展以来，我新增了许多根部发白的头发，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是这么想，我可不敢出哪怕一声。渔部（我工作的部门）的走廊上，隔两步就是一台天气收音机。它能同时接收和记录我发出的任何声音；不仅如此，只要我呆在它的视域之内，就能被看到。

 

当然，我无法知道自己是否正在被监视。克苏鲁之眼监视的频率无从得知，甚至有可能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监视你。哪怕是无意歪一下嘴角都可能被偷窥的克总记录；克总不一定穿着制服，而可能兼职做你的同事。哪怕直到被发配空岛，很多人也无从识别出身边的克总。

 

…

 

传送完毕。

 

出生点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为了防止怪物跟随人传送到房屋内，因此我还得走一段。我一手扛着画像和钓鱼工具，一手紧握魔光护符，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荒野，赶在19：30天黑前回到了【住所，待命名】。门把手上停着一只斑纹燕尾蝶，我盯了两秒，它背上的图案竟有些像眼睛。

（↑斑纹燕尾蝶）

 

“克总又整了什么新科技？现在的监视器可以做得这么小了吗？”我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拂走蝴蝶，我打开门，穿过玄关摆着的两排海草，老老实实地把新获得的画像挂在原有的十一幅旁边。虽无明文规定，大家一向把画像挂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

 

听说，有些倒霉蛋家里揭不开锅，执意卖掉画像，后来不是在洞穴钓蜘蛛鱼时被阴暗角落里飞出的蝙蝠一头创死，就是在神圣之地捕幻象鱼时被瞬移到身边的混沌精抹了脖子。我自然也不能免俗，挂好后，双手合十，深深拜下。

 

抬头时，十二双鱼神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它们富有穿透性的目光一如既往，使我心中因奖励微薄而生起的不满无所遁形。我赶紧调整好面部肌肉，换上一副虔诚的表情，口中喃喃道：

 

“请鱼神明鉴：我愿祭拜终极棱镜，侍奉星辰之龙；我愿追随太空海豚，献身破晓之光。我将荣誉与生命奉献给钓鱼，至死方休。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1]

 

重复了三遍，我才稍微安心了一点。每天我都要进行这样的仪式，这完全不同于旧时代人对子虚乌有的神仙的盲目崇拜，因为鱼神就是所有意义上的衣食父母，也确确实实地对我们的生活有着完全的掌控。

 

…

 

我用烹饪锅把钓来的鲈鱼煮熟。在我身后，墙上的天气收音机喋喋不休地播报每晚20：00的固定节目，鱼教历史。

 

“鱼神将散落在泰拉大陆各地的冒险者组织在一起，推翻了血肉墙的暴政。古老的光明与黑暗之魂却是趁鱼神分心于战斗，逃离了地牢。虽然双魂已被控制在小片区域内，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蔓延的神圣/邪恶之地污染了无数上好水域，故鱼神立下愿景一：环境上【彻底净化】。

 

然而，唯有纯洁的思想才能造就纯净的环境，故鱼神立下愿景二：思想上【消灭拜月】，严厉打击一切拜月教思想，同时根除拜月教在泰拉大陆的残党…”

 

…

 

熟鱼出锅，我一边熟练地挑着刺，一边任由思绪漫游：

 

我刚才真是昏了头，竟敢对鱼神有所不满？平日吃口饭都仰仗渔获，通常的熟鱼也能保证【主角的职业，待命名】不饿死。偶尔运气好，能捕到海鲜大餐的材料，大伙儿都存起来逢年过节一起炒着吃…

 

该如何指望无一大发慈悲，手指缝里漏出10金的任务奖励呢，好让我换换口味，在旅商那买一盘泰式炒面和一壶清酒（真正的清酒，不是胜利清酒）？实在不行，【酒馆老板】的麦芽酒也不错啊。千万别再是舵轮和罗盘针了，再没钱就离饿死不远了…

 

忽然间【住所】里好像只剩下我艰难吞咽的声音，不闻平日喜欢大声吵闹的xxx【待命名角色2】的嚷嚷声。我有些奇怪，望向xxx家的窗户，火把昏暗的光线下，xxx太太孤零零的身影仿佛比往常更瘦小。

 

我敲响她的房门，门打开了，我问道：

 

“同志（鱼神规定泰拉人称彼此为同志），xxx去哪儿了？”

 

她沉默了三秒，哽咽道：“xxx被派去空岛钓天使鱼了…”

 

未说完的半句话悬在空中，我们陷入了沉重的缄默。我忍住深深叹气的冲动，努力保持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让克总读不出我的情绪。我没有问原因，不愿让她痛苦地反思过往究竟是哪一秒出了问题，但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

 

“空岛的白龙，撞一下人就能尽碎骨头，没有人能撑过两下，没有。”——这是【安道】告诉我的，虽然他曾凭借非人的体质侥幸生还，但是提起白龙的时候眼中仍有掩饰不住的恐惧。被派去空岛，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我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期望能传达我五味杂陈的心情。她重重地抽噎了一声，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不劳你操心了……”

 

告别了她，我回家继续对付熟鱼。复杂的心情仍没有消退，我从柜子里找出上期配发的胜利清酒，打开盖子，一股令人作呕，腐化水一般的气味散发出来。我看着瓶上的刻度倒了一点，计划着喝到下次配给前，然后鼓了鼓勇气，像喝药一样灌了下去。

 

片刻，难受感才逐渐被酒精带来的飘忽感取代。真正的清酒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可【主角的职业】光顾旅商很麻烦，路上遇到Hacker的巡查队[2]，还要出示证件，解释原因。

 

趁酒劲，我打算写日记，遂坐到仓库的一堆匣子间。这是房内天气收音机唯一的监视死角——或许是设计漏洞，或许是原有的家具被移除了。写日记不算是件非法的事（没有什么是非法的，因为不再有法律），然而被发现的话，有理由可以肯定惩罚会是发配空岛，或者至少二十五年劳改：顶着烈焰，踩着岩浆修复地狱废墟建筑。

 

我再次确认所在的位置绝对安全，然后把鸟妖羽毛蘸在黑墨水里。踌躇了仅仅一秒钟，我笨拙地写下：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二日。我顿住了，一方面是惊讶于自己仍然能够书写——好久没有写字了，平日手里拿得最多的就是鱼竿，导致羽毛笔的握感极其陌生。

 

当时买这本【日记本，待用泰拉风格命名】，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骷髅商人脏兮兮的背包里看到它，马上有了不可遏制的购买冲动。不可否认的是，它非常漂亮，封面由金黄色的丝绸包覆，内页纸张厚实顺滑，有一种旧时代才有的精致感。

 

另一方面，我又陷入一种完全无助的感觉中。我往后靠着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就此停笔，也不会免于牢狱之灾。拥有【日记本】，已经是犯下了【拜月思想罪】，是永远无法掩盖的，克总迟早会抓到你。一时间，我对于白龙分尸自己的想象无比清晰，以至于突然忘记了本来要写的内容。

 

我打了个嗝，浓浓的酒气涌上喉咙。短暂的飘忽感再度俘虏了我，稍微淡化了一点对白龙的恐惧。完全是慌里慌张地，我在飘忽感的驱动下开始快速写字，一开始漏了段首空格，到最后连标点也不用了：

 

昨天派对女孩【Goldfish】开了派对，大家都很开心。她给每人发了一块蛋糕，我已经有半年没吃过蛋糕了。好多人捧着蛋糕不舍得吃，孩子们欢笑着跑来跑去，大家脸上幸福的光彩洋溢了整个大厅。

 

派对到一半时，bb【某小孩，待命名角色4】不小心把他父母手上的蛋糕撞掉了，奶油径直落到了渔具袋里。bb一下子呆住了，他父母的脸色也立马变得煞白。要知道那可是吃饭的家伙也是渔力和幸运值的依仗，而鱼神完全不能容忍对渔具的玷污，犯错的人会完全失去鱼神的恩宠哪怕只是一天也可能是致命的因为交不上任务就是发配空岛——

 

我停下笔，部分原因是肌肉痉挛。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的笔尖流淌出这些垃圾东西。好在，写这些东西时，我脑子里清清楚楚记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因为它，我才决定开始写日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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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冰与火之歌》守夜人誓词

[2]Hacker的泰拉酒馆规则类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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