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所映照下的森林狰狞而可怖,借由余光所能清晰地目睹到这团森林秽物包裹着死物与活物。
活物无法嘶哑咆哮,死物扭曲在由粘液所构建的牢笼,迫使残酷与窒息化为了今晚的交响曲。
沿途的荆棘贪婪地吮吸着阿米尼亚的鲜血,试图将其化作养料与此共生。
血液不断流失,体内失温麻痹住了阿米尼亚的神经,可又有一股暖流在警醒着他的意志。
如果这只巨物能够咆哮,那必将会是扭曲的碰撞声。
引起每一次地震的余韵都在撕裂巨坑,领主史莱姆也逐渐由癫狂转至清醒,不在用巨大的躯体碾压地面,似乎是放过了这两只带给它屈辱的蚂蚁。
还不等安德鲁庆幸于神明的眷顾,这只庞然巨物忽然重重跃起,高度甚至穿透了云雾。
落下时将一座山岳轰然压碎,碎石巨块飞溅,阿米尼亚与安德鲁都因为这一下震颤,而短暂地失重。
而领主史莱姆将还未碎裂的巨石一一纳入体内吞噬消化,其中不乏生物的碎末,混杂着石块在粘液里悬浮飘荡。
没有嘈杂的森林低语,只有粘液翻涌搅拌的咕叽声。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夜晚被黎明所接替,逢生后的晨光宛若画境,镌刻在阿米尼亚仅有的记忆中。
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歇脚,山洞顶上悬挂着几截钟乳石,偶有几滴水珠滴落而下。
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见远处那场饕餮盛宴,筋疲力竭的阿米尼亚已经放弃思考巨物为何不再追赶。
他只想像灌木一样扎根在地上,就这么呆愣在这。
伤口遍及胳膊大腿,却鲜有鲜血渗出,若凑近看,伤及皮肉的划伤在被一层淡淡的红光缝合。
“伊尔娜夫……你知道吗?那是位有趣的吟游诗人,我喜欢他的诗歌。”
“生的渴望将会化作恐惧,赐福于仍在奔逃的生命……该死!竟然有一天能用上这首诗歌。”
安德鲁靠在满是苔藓的石壁下,喘着粗气,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动空气中的水雾飘逸。
向导爱这种刺激,游离在窒息与祈祷的边缘,宛若将故事临摹于现实。
安德鲁还想继续吟诵自己日记本上的几句诗歌,可察觉到阿米尼亚的状态后,也就放弃了这次即兴演奏。
“或许我们需要修整一下……”
阿米尼亚从昨夜那近乎疯狂的地方醒来,直到刚刚的惊险,还没有补充一点能量,能在那场追逃中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不……或许他能醒来就已经是个奇迹。
“我们离那座城镇还有多远……”
“翻过这条山脉,我的朋友。”
安德鲁指了指外边那条连绵不绝的山脉,转过身时停顿了一下,轻微的响动让这位猎人般敏感的家伙警觉起来。
忽然安德鲁又摇头笑笑,从背后的箭袋里取出一个苹果。
“意外的收获,真不知道是该感谢神明还是感谢那只怪物,但多少我们是有点报酬了,呵呵……”
安德鲁将苹果丢给阿米尼亚,示意让他快点吃下去。
“这玩意儿并不算多好的食物,不过,你现在需要恢复体力,我的朋友。”
阿米尼亚接了过去,眼神沉下去,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汁水流进了他的嘴里,顺着食道,全部进了胃里。
“很好吃……”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会有这些怪物?”
安德鲁依旧保持着那副笑意。
“我更好奇我为什么会在那里醒来,我失忆了……”
阿米尼亚因为糖分的摄入,脑子终于清醒点了。
他现在很迷茫,对之前的一切都没有了记忆,感觉就像被人抽离一样,难受得没话说。
“安德鲁……谢谢”
这个世界让阿米尼亚感受不到亲切,但眼前这个男人愿意帮助他,这就称得上珍贵了。
咳咳,这也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存稿了,后面我或许会重置,但这个故事先写下去,就当锻炼能力了吧